天雷

【方王】春风一度

祝我认识的最高产最勤快的 @娆家 太太生日快乐!!!亲爱的心想事成,三次元一定会顺顺利利哒!!!

*古风精怪AU

*恶趣味,OOC



淡淡微红色不深,依依偏得似春心。

烟轻虢国颦歌黛,露重长门敛泪衿。

低傍绣帘人易折,密藏香蕊蝶难寻。

良宵更有多情处,月下芬芳伴醉吟。

——刘兼

 

酒过三巡,众人都已熏然欲醉,但酒助人兴,不知是谁起了头要玩覆射,一时间纷纷响应。

方士谦运气不佳,成了头个输了的人,他放下酒杯,潇洒笑道:“愿赌服输,要我做什么?”

众人难得见他这么大方,正想着如何才能稍罚他过去一年因“事务繁忙”而少参加集会之过,忽听一人提议:“去邀一楼那白衣公子来喝杯酒如何?”

闻言便有另外一人附和道:“是是,我方才来时恰好瞥见这位公子,只一眼便觉得他丰采高雅,气度卓然,若能和这样的风流人物相交也是一大乐事。”

方士谦今日来得早,进酒楼时并不曾见过他们所说的白衣公子,此时往楼下一看,确有一白衣男子坐在窗边自斟自饮。他只能瞧见男人的背影,却依然能从那挺拔的身姿中想见其人的风骨。

可就这么一眼,却让方士谦心头猛地一跳,一时恍惚,恍入梦中,小半刻才回过神。

“就这么简单?”方士谦站起身理了理衣袍,端出他那迷倒京城众多小姐姑娘的笑来,“你们稍候。”

见方士谦如此自信,几个见过那白衣公子的人都会心一笑:虽说这公子确实气度风姿都不俗,但神色却疏离冷淡,见他们一群人呼拥而入时还皱了眉,那目下无尘的姿态怕是方士谦也要吃些苦头。   

 


方士谦下楼时,顺道又去要了一壶海棠醉,走到桌边轻轻放下酒盏,语带笑意:“不知在下有没有荣幸请公子喝一杯?”

“有。”白衣人答得爽快,喝得也爽快,一昂首便将方士谦递来的酒喝尽。

“公子还有何事?”他将空杯递回,这才抬首看向方士谦。

“不瞒公子,在下的朋友……”方士谦看清对方相貌的瞬间便脑中一白,惊呼出声,“是你!”

那人垂下眼,低声道:“是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我当然记得你!”方士谦猛地抓住他的手,语气急切,“这一年我都在找你!”

方士谦感到自己握着的那只手动了动,像是要抽出般,他下意识地抓得更紧,眼睛也牢牢盯住对方。

但那人只是稍稍侧过头,平静道:“公子方才说到你的朋友,是有何事?”

他这顾而言他的做法让方士谦气怒起来,只觉自己一年来的心心念念辗转反侧、穷尽方法寻找他下落的种种情态都成了笑话,心中一片酸涩。

“现在谁还管他们要做什么,你跟我来!”话音未落,方士谦便将他扯起来往酒楼外走去。

而楼上方士谦的朋友原本正为他的孟浪发笑,直到见了这幕才纷纷惊讶,其中一人赶忙追下楼,但今日正巧是庙会,门外人来人往,早已不见了方士谦的踪影。

 



方士谦也没有去其他地方,而是将人直接带回了王府。路上那人倒是安分,沉默顺从地跟着他一路急走。夜间寒凉,他吹了一路的冷风,终于稍稍冷静下来,气也慢慢消了,心道这人并不知自己过去一年做了什么,也不能怪他这般反应,还是先同他将事情说清楚要紧。

他方迈进家门,门卫便惊讶道:“世子爷,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这位又是?”他这才察觉自己气急之下竟一路走了回来,而骑去的马匹和跟着的下人却被他忘在仙云楼。

“你们派人去叫他们回来吧。”方士谦没有停步,径直往他住的院落走去,边走边吩咐,“你们不用管他是谁,知道是我的上宾就行。一会在院外守着,没我命令不要进来。”

方士谦所住的院落在王府的东南方,院中布置错落有致、别出心裁,主屋边上种着一株海棠,如今正是花期,花开似锦,艳丽风流。

方士谦也不顾什么礼法,拉着人就回了自己屋内,关上了门。

直到此刻,那一直安安静静的人才又动了动手,有些无奈道:“现在可以放手了吗?”

这个人总不能在他眼前凭空消失,方士谦犹豫了一瞬,松开了手。

“坐下说吧。”说完,他便自己先坐了,又沏了两杯茶。

“多谢公子。”

侍女早将屋内的灯点亮,烛光映衬着那人的眉目,削弱了他那冷冷淡淡的气质,却幽幽地泛出了些艳色。方士谦瞧着,心头猛跳,忆起去年也是这个时节、这间屋子、这个人,他至今犹然记得那些耳鬓厮磨,温柔缠绵。

“别公子公子地叫了,我有名字,上士下谦。”想起往事,他的语气轻柔了些,可下一刻他却忽觉不对,试探着问,“你……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吗?”

他摇了摇头,解释道:“我当时恰巧路过京城,听闻公子病急,便来医治,并不曾探听过公子名号。”

方士谦咬牙:“你是说,当日你做的那些事……仅仅只是为了救我?”

他似乎不觉得这个答案有何不妥,见方士谦如此反应颇有些疑惑,却依旧答道:“是。”

“真是医者仁心!以前我怎么从不曾听闻有哪个医者会为了救人做到这个地步。”方士谦心头堵塞,声音都暗哑了几分,“你也这么救过其他人?”

“我并没有遇到第二个人得过公子那样的病。”他的表情愈发困惑,只是语气一如既往地理所当然。

方士谦本该生气,可心里却不由地因这句话松了口气,他捏紧了拳,有些气恼自己的不争气。

对方见他脸色变化,欲言又止,半晌却还是从怀中掏出一物,放在桌上轻轻推了过来,瞧着他的眼神意外地带有几分紧张。

方士谦拾起一看,是一个做工不算精细的香囊,缎面上绣着朵海棠。香囊的气味有些奇特,他从未闻过,但并不难闻,清清冽冽,很是醒神。

“你这又是何意?”由他之前的反应来看,方士谦自不会天真地以为这香包会有什么旖旎之意。

他却像不知该如何解释,片刻才道:“辟邪之物,还望公子可以随身佩戴。”

从要拿出香囊时,他就不若之前那般坦荡自然,言行之间总带着几分小心和紧张,似是怕他不收。方士谦拿不准他的心思,当下却不想追问,心底反倒漫起了一股戏弄之意。

“你给我,我就要戴吗?”

那人果不其然有些慌张,定定望过来,半晌才挤出一句话:“这香囊很有用处。”

见他这般情状,方士谦便不再问,这个香囊究竟有何特别他总归有法子查出来,眼下最要紧的是不能与他断了联系。

“要我戴也行,你须应我三件事。”

这次他却十分干脆地应道:“好。”

方士谦其实也没打算为难他:“第一,不准再叫我公子。第二,告诉我你的名字。至于第三,我还没想好,以后再说。”

“好,”他又想了想,才道:“方兄。”

行吧,总比公子好——方士谦无可奈何地在心底叹了一声。

及至说他自己名字时,他似乎更加不熟悉,唇齿张合几次才道:“王杰希。”

“王杰希,杰希……好名字。”方士谦低声念了几声,抬头对他笑了笑。

这笑容却好似让王杰希有些别扭,他垂下眼站起身:“如若没事,请恕我先告辞了。”

“等等,天色已晚,今晚不如就住在王府,我让下人打扫客房。”

“多谢方兄,但我不习惯寄宿他人家中。”

“那你住在那?我怎么找你?”方士谦察觉自己语气有些过急,连忙补上:“你还欠着我一件事,我总该知道去哪儿兑现吧。”

对此王杰希却是异常地理解:“我只在京中停留十日,方兄这期间想找我,就来仙云楼。”

 



王杰希没有失言,方士谦一连去了七日的仙云楼,每日都能见到一道白衣身影坐在窗边独酌。方士谦虽有心带去领略京城盛景,只是见他好似有事在身,常常面带沉色地望着窗外,因而方士谦也不过日日都陪着他坐在桌前,饮一壶海棠醉。

这日他终于忍不住,试探地问了句:“你一直看窗外的什么呢?”

王杰希也并没有隐瞒:“燕山。”

可再问,王杰希却不肯往下说了。

 


回去的路上,方士谦想起今日司天监是某人当差,便打算寻他问问香囊的事。司天监因其所司之职,建在京城人烟最少的城西,与王府并不在一个方向上,方士谦调转马头,拐道去了司天监。

方士谦路过一片荒凉的坊巷,眼角却瞥见左面巷底的一座宅院亮着温暖的灯光,“吱呀”一声,有人从中将门打了开来。他神思一愰,下马想往那处走去,见见门后的人,但他不过走了两三步便突然闻到一缕冷冽的香气,心中凛然,才从那如在梦中的感觉里挣脱出来,再往巷底瞧去,只见一位妙龄女郎风姿绰约地倚在门边。

“小郎君,相逢即是有缘,不如入内喝一杯温酒如何?”

这条路方士谦不是第一次走,却不记得以前这巷底还有一座宅院。他心底早已起疑,当下只想早些离开这诡异之地:“多谢姑娘美意,只是在下还有事在身,不能耽搁,就此告辞。”

话音一落,便想上马离去,可他还没来得及够到缰绳,耳后就传来破空之声,方士谦不及反应,只能堪堪侧过身,一片绯色的衣影闪过眼前。

“郎君何必心急离开。”这声音婉转娇媚,却莫名让人毛骨悚然。

眼看那女郎的手就要搭上他的肩,可下一瞬却忽然亮起一阵金光,耀眼夺目。

“啊!!!”

方士谦看不清情况,只听到女子尖利的叫声,待到金光散去,只见那女郎已经离他一丈多远,正握着自己被烧焦的右手盯着他,目光狠毒。

“你怎么会有祀风草?!”女子的声音满是狠厉,“不对!只是祀风草还伤不了我……这金光、这金光是……”

“是燕山君。”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冷静中带着几分淡漠,音色却如金石相交,煞是好听——方士谦这几日听的最多的便是这声音。他转过头,果然见到王杰希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

对方向他颔首示意,几步便绕到他的身前,道:“金娘子,收手吧。”

金娘子凝目看了他一会,恨声道:“是你!你这小家伙几次三番坏我好事有何目的?!”

“他是我的恩人,还请金娘子高抬贵手。”王杰希言语客气,可态度却不卑不亢。

金娘子瞧了瞧他,又看了看方士谦,讥笑道:“我原道你不过是将他从我手上救走,现在看来当初治好他的也是你?”见王杰希不答,她也不在意,自顾自嘲笑着他,“你不让我碰他,自己却借着报恩的名头将人吃了,可不觉得太自私了吗?姐姐也不过想尝尝滋味。”

王杰希听她这么说不由皱了皱眉,却依旧好声好气劝道:“金娘子尝一尝滋味,他哪里还有命在。此人命格极贵,你若害他必遭天谴,金娘子又何必呢?”

“呵,你当我与你这样的小家伙一样?等我吃了他,功法大成,还怕什么天谴?”

王杰希叹了口气,又往方士谦身前站了点挡住他:“我修为浅薄,比不得金娘子,但你若是执意如此,我少不得也得搏一搏。”

方士谦一直沉默,听到这句话才猛地抬眼看他:“你……”

“好啊,就看你护不护得住这个小子!”金娘子方才闲扯不过是拖延时间,好让自己混乱的内息平静下来,此刻出手如电,直往王杰希胸口袭来。

王杰希将方士谦往后推了推,自己却迎向金娘子,与她缠斗在一处。但到底两人修为差距甚远,不多时王杰希便落了下风,方士谦在一旁看得焦急,不禁脱口喊道:“王杰希!”

王杰希转头看了他一眼,眸光中似是有千言万语,像是让他先走又像是有别的深意,方士谦乍然想起王杰希方才推开他时放入他手中的瓷瓶。

“方兄!”王杰希忽然喊道,方士谦不及多想便趁着王杰希后退的一瞬将瓷瓶中的东西往金娘子身上撒去。

“啊啊啊!!!”金娘子一沾上那瓷瓶中的东西便浑身颤抖,摔在地上打滚嘶吼。

方士谦闻到空气中满是刺鼻的雄黄酒味,但此刻他顾不上深思,急忙奔到王杰希身边扶住他,这才发现他气息不稳,额上都是冷汗。

方士谦将人揽到怀里,又急又慌:“你没事吧?”

王杰希安抚似地摇摇头:“没事,方才为了脱身硬接了她一掌,一时间内息不稳,休息一阵就好了。”

此时金娘子又发出一声痛苦的凄厉叫声,方士谦往那处一看,立时觉得脊骨一冷:金娘子的身躯渐渐透明,地下却出现一条三尺来长的黑蛇,只是额上却有一小片金色的鳞片。

王杰希也感到了方士谦的僵硬,缓缓挣开他的怀抱,走向黑蛇。

“这是燕山君用仙露酿造的雄黄酒,威力远非普通的雄黄酒可比。”王杰希蹲下身,不知道从哪变出一个竹篓,再次劝道:“燕山君此举也是不希望金娘子你入了妖道。进来吧,一会燕山君就会派人来接你了。”

黑蛇吐着信子,勉力抬起头,血红的眼睛幽幽地注视着王杰希。方士谦看到这幕心头一紧,可王杰希却是坦然平静地回望,少顷黑蛇终于低下头钻进了竹篓,王杰希盖上盖子,这才慢慢起身。

巷中只剩下他们二人,王杰希看着方士谦却又欲言又止,方士谦脑中还一片混乱理不清思绪,便也不知说什么,两人便就这么静静对视着。

一阵风掠过,王杰希突然道:“燕山君的使者来了。”

两人走出巷子,便见巷口立着个青衣女子,王杰希上前将竹篓交于对方,青衣女郎盈盈笑道:“辛苦你了。燕山君有句话让我带给你。”

王杰希:“嗯?”

“随心行之。”

王杰希细细体会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露出了个笑容:“替我谢谢燕山君。”

“好,我会的。”话音一落,那青衣女子便消失不见,坊巷里又安静下来。

方士谦稍一犹豫便走上前,可他还没碰到王杰希,就见那人站立不住似地往后一倒——方士谦赶上去将人抱住,顺势坐在地上。

“你到底怎么了?!”

“无妨,只是精力耗损过巨。”

“我带你去司天监!”方士谦说着就想将人抱起,却被王杰希拉住了袖角。

“不用了,我时间不多了,带我回家吧。”

 


方士谦最终还是听了王杰希的话,将他抱回了他的院落,正要进屋,王杰希却指了指那株海棠,道:“去树下。”

方士谦这才注意到海棠花已落了不少,枝上不过剩下零落的几朵,这景象莫名让方士谦心中难过。

王杰希一靠上树干,脸色倒好了不少,示意方士谦也坐,他才发现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海棠花瓣拼成的坐垫。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事情吗?我都告诉你。”

 



王杰希是方士谦亲手栽下的。

那个时候他才六岁,却自己一铲一铲地刨出树坑,小心翼翼栽下树苗,再一铲一铲将土覆盖回去。之后的一年也是亲自为他浇水护养,直到七岁进了学堂才将这株海棠交予园农打理。

方士谦的院子是整个王府灵力最盛之处,本就有利于花木生出精灵,而方士谦小时候淘气,府里奇珍异宝众多,他却嫌那些仙药补品味道奇特,一大半都悄悄倒给了窗外的海棠。

如此日积月累,不过短短十年,海棠就有了灵识,而自从他开了灵识之后,修练的速度越加快了,到下一年他就能化形显像了。

他们这些精灵都归山君所辖管,于是那年他便去了燕山拜见燕山君。

王杰希这个名字也是燕山君所赐。

也正是这日,方士谦与好友去燕山踏青,却不小心被金娘子看上,喂了他蛇涎后,便设了迷魂阵将他困住,自己则先去采练功用的草药。

王杰希下山来时恰好见到这幕,他虽然修为尚浅,但花木之灵相连,他便请求山中树木为他稍改阵法,反将金娘子困于其中,救走了方士谦。

他将方士谦放在方府门口,便又回去向燕山君求助,燕山君将蛇涎的效用与解法告知于他,并答应施法让金娘子早日陷入冬眠,以防生事。

而等他回到方府,太医已来看过,却依然找不到解药,只能找人来解决世子的病症。

那时王妃正在召集府上侍婢挑选合适之人,王杰希便趁着屋内没人时潜了进去。

蛇精的蛇涎之毒,普通人是解不开的,行云雨之事也不过稍稍缓解,而无法根治,唯有懂得导气化毒之法的修行者才能清除此毒。

方士谦迷糊之中还道他是家中人找来的,心中还曾惊异过父母何时知道了他的秘密。而方家人来时,他却假用方士谦的声音让他们安心离开。

他们在一起呆了整整七天,才将方士谦彻底治好。

可他也耗损过度,十二日的花期缩短到了八日,因此当方士谦清醒时,他已然回到海棠树中,不见了踪影。

他就在方士谦窗外,方士谦这一年都在寻找他,他自然也是知道的。是以此次他虽防着金娘子卷土重来而要来保护他,但原本暗中保护他即可,然而他还是因着这份不知何起的愧疚而出现在他的面前。

 


王杰希说完,方士谦却还是久久不语,他垂着眼似在沉思。

“方……公子,”王杰希见状,也不知方士谦是不是被吓到了,因而带着几分小心,“我虽是海棠化灵,但我对你绝无恶意。”

方士谦这才回过神,笑着摇摇头:“我并没有害怕你。所以你这一年不出现,是因为在养伤?”

“不是,是我修为还不够,只能在花开之期显形。”

方士谦玩笑道:“这和那些话本上讲的可不一样。”

王杰希也笑:“我是精灵,自然是要循着天性修行。等修为深了,便能练出不受天性限制的真正人身。”

“那要多久?”

“王府灵气所聚,大概十年能成。”

“这么久?”方士谦心道难道要十年年年只能见十几天不成,“没有其他法子吗?”

“已经算短了,一般精灵要练成人身,少则五十年,多则上百年都有。”王杰希顿了顿,“别的法子也有,像金娘子那样吸取人的精气生气,不过一旦用了这些旁门左道的法子,那就是入了妖道,以后就不能成仙了。”

方士谦点点头,心下却不放弃,想着回头去司天监问问看。

“你现在是要回去了吗?”

“嗯,我的精气与花期相应,与金娘子缠斗耗费不少,花今晚就要落完了,我自然也不能再显形了。”

方士谦踌躇半晌,还是将缠绕心底的问题问出:“所以你为了救我做这么多,乃至之前……只是因为报恩吗?”

王杰希直觉这个问题很重要,他觉得方士谦想问的似乎更多,可他却不甚明白。但看着方士谦的眼睛他又说不出谎来:“不是‘只是’,可我不知道另外的感受是什么,我有灵识不过三年,还有很多事不太明白。”

方士谦听到这话顿时灵台一明,心中的彷徨迷茫才如雾散开。

“没事,时间还很多。你明年花期还能显形是吗?”

“嗯。”

“那我可以问你要第三件事吗?”

“可以。”

“明年,后年,往后年年,你显形之后都来看看我。”

王杰希想了想:“好。”

“我还有两个问题。”

“你问。”

“你说我小时给你倒的那些仙药补品有助你修练,现在还有用吗?”

“自然还有用。”

“好。那我对着树说话,你也能听到吗?”

“能。”

方士谦这才安心笑出来:“我知道了。”

此时天际透出一丝光亮,海棠枝头最后一朵花悠悠飘落,王杰希的身影也逐渐透明。

“明年花期,我在此相候。”

 



一年后。

方士谦特意去仙云楼沽了一壶海棠醉,慢悠悠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他这一年更加深居简出,除了每月去司天监催促某天师,便天天坐在海棠树下念书,偶尔下人还能见他对着树自言自语。

今日难得能见他出趟门,回来时依旧笑意盈盈,心情极好的样子,口中还翻来覆去地吟着几句诗。

“燕子衔春己几时,嫣然未见茜红枝。天开锦幄烘晴昼,着力东风一夜吹。”

下人见状好奇,胆子大的便问了方士谦是何事开心,他意味深长地笑道:“春日晴好,海棠就要开了,不正值得开心吗?”

他走到自己院门口时,将所有护卫侍女都屏退,只身进了院中。

他屋旁那株海棠果然已经绽放了数朵,煞是高雅艳美、姿态潇洒,而树下就站着那道熟悉的白色身影。

他将酒壶放到石桌上,转过身来仔仔细细打量起王杰希。王杰希起先任他瞧着,可方士谦一直不说话,他忍不住垂了眼,先开口道:“方兄。”

方士谦听了这声,却低低叹了口气:“依然还是方兄吗。”

王杰希见他这样,稍一想也明白过来了。

这一年来,方士谦日日来他面前给他念书,经史子集无所不包,也与他讲人情世故、人间百象,自然也少不了各种缠绵悱恻的情爱传说,他觉得这一年他知道、明白的事情比之过去三年都要多得多。

而一年前那朦胧懵懂不甚清晰的感情,他也弄懂了所为何来。

他不是凡人,对人间的礼法到底也无体味,他静了片刻,再三确认了心中所想,便坦然道:“士谦。”

方士谦的眼睛亮了起来,笑容明烈,而王杰希心跳如擂鼓。

“我们先喝酒,等晚些我带你去司天监。”

“去做什么?”

“见个人,一年前我拜托他寻找能快些修出人身的正经法子,前几日他可算找到了。”方士谦拉过他的手,“我想同你日日在一起,这样的日子我可不想再等十年。”

“好。”

 

END

 

最后谦谦念的那首诗是姚勉的《催海棠》^^

然后一些没写但我觉得有必要说一下的设定:

1.谦谦虽然看似风流其实很纯情,所以希希拿走的是一血,So……谦谦一开始觉得遇到了负心汉233333

2.开灵识的设定有点类似于失忆,也就是说开了灵识的精怪的认知水平和情感水平是成人的,所以学习起来很快,希希是因为之前花期都忙着救谦谦,他又是府院中的树平时没机会了解人类的东西所以之前不知道自己也喜欢谦谦(。


评论(5)

热度(95)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