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

【方王】凝翠夜

花了一个月才把这篇改完_(:з」∠)_还是觉得写得糟,希望亲爱的太太不要介意_(:з」∠)_

*希希女装,注意避雷

*恶趣味,OOC

*灵感来源于一篇论文

*以后有灵感的话会有后续的系列短篇



三月十八,晴,宜出行。

近来京郊的凝翠庵香火旺盛,据说是来了个佛法高深的新主持,引得不少香客登门参拜。

王国公府的夫人素来礼佛,闻此消息便心向往之,本打算趁着今日法会去上香祈福,然而府上突然来客,抽不得身,只好叫自己的儿子带着几个丫鬟去上香。

说到王家大公子,也是与佛门有缘。

他出生时先天不足,连着发了一个月的高烧,命悬一线,太医国手都束手无策,山穷水尽之下王国公与夫人只得将希望寄托在神佛身上,去各处宫观上香祈福。

谁知柳暗花明,报恩寺主持了恩大师不仅修为深厚更是精通医理,得知此事,便替小公子治病。了恩大师先以淳厚内力护住其心脉,又开了几副方子调养,竟真的有所好转。

了恩大师说小公子生于阳时阳月却又先天不足,体质虚弱压不住至阳之气,因此最好按照女娃儿的样子养到弱冠,好叫阴阳调和。等他大些再传他佛门心法辅以调理,应能让他身体与常人无异,甚至正常习武。

从此王公子就变作了王小姐,父母怕他受人嘲弄,只叫他在家里习武读书,平日除了随父母去报恩寺拜见了恩大师学习心法外,甚少独自出门。

因此除了极少数人,京城里都不知王国公的头胎儿竟是男子。


王杰希虽有些介怀了恩大师坐化不过半年,母亲就换了道场上香,但他一向孝顺,便也不多说什么,打点好所需就出门了。

王杰希坐在轿中,一路行来,只觉外面的声响是越往城外越大,人声鼎沸处他掀开窗帘一看,一座兰若坐落在山林翠竹之间,匾额上正是凝翠庵三字。香烟缭绕,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轿子却并不从正门而入,而是拐上一条小道,再行了数百步才从凝翠庵的偏门进入。王杰希等轿子安稳停好,才缓缓掀开轿帘,款步走了出来,目之所见是一处僻静的小院。

已经有一年轻女尼等在旁边,见到他便上前行礼:“阿弥陀佛,小尼心可。王小姐安康。法师正在主持法事,嘱咐我来陪小姐进香。”

王杰希轻轻颔首,为防露馅,他在外时都尽可能地少开口。

身边伺候他的婢女星儿替他回道:“多谢法师,我家夫人吩咐寺内供奉的诸佛都需诚心礼拜,这是给庙里添的香油钱,还有五百两造像抄经之用。这里还有一两碎银,还请法师一会随意备点素食点心来。”

心可接过星儿递过的红色包裹,面露喜色:“阿弥陀佛,王夫人王小姐功德无量,必有福报。王小姐还请随我来。”

礼佛对于王杰希来说并不陌生,随着心可一路从天王殿礼拜到观音堂。一路上人满为患,看服饰达官显贵有之,平民百姓也有之。王杰希心下感慨这道场确实香火旺盛。

最后心可带他们绕到了一处名唤龙女殿的偏院,此处人倒是少了许多,王杰希环视一圈,发现院中皆是女子。

心可将他们引入室内,燃了三支香递给他:“供奉龙女是我们与别处道场所不同之处,龙女主要护佑女子,非常灵验,王小姐可以为自己和王夫人祈个福。这边来。”

王杰希颇为疑惑,他从来未曾听说过有供奉龙女的,但许是他孤陋寡闻了,他虽不是女子,为母亲祈福也是应该。

他与星儿一前一后跪在蒲团上,捻着香往下拜,拜到第三下时他隐约听到殿门关上的声音,心中一惊想要转身去看发生何事,却眼前一黑,人事不知了。



方士谦是京城世家贵族子弟中的异类,身为成王世子却对经世之学毫无兴趣,一心扑在歧黄之术上,惹得成亲王火冒三丈,勒令其不可再碰医书。结果他也是个倔脾气,干脆和一些纨绔子弟混到了一处,整日游手好闲,招摇过市,更加地不务正业,偶尔还闹出些斗鸡走狗、弋猎博戏的荒唐事来,气得成亲王家法伺候好几次。父子俩闹了大半年,最终还是成亲王退了一步,许了他继续学医,方士谦这才断了和这群膏粱子弟的联系,在家潜心研习药理医术。

之前那些狐朋狗友中有一人马上要成亲,这些家伙约着出来最后尽兴一番,请了方士谦三四次,到底都是些官家子弟,方士谦也不好完全驳了他们的面子,便答应了。

于是今日他们一群人就在白云楼吃了顿酒,饭后似模似样地对了些狗屁不通的诗词,酒酣耳热之后,几个人相视嘿嘿一笑,遮遮掩掩地说要带方士谦去个好地方,方士谦本没有多大兴趣,但是拗不过他们,被一路扯来了郊外。

望着凝翠庵三字,方士谦扯了扯嘴角:“这就是你们说的好地方?我倒不知你们还信奉佛菩萨呢?”

众人哈哈笑道:“当然不是,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一群人便拥着他往侧门而去。

此时已是暮色四合,正门已无多少人进出,但往偏门的路上却三三两两走着不少男人,那模样一看就是纨绔。

方士谦皱了皱眉,心下疑云四起,有心离开,却又想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权衡之下也就半推半就地跟着走了。

他们方一进偏门,就有七八个小尼等在那处,见到他们立刻迎上来行礼。

他们一群人平日里以安平侯世子为首,这时候也是他出来说话。

“我们几个还按之前的来。”他边说边将方士谦引到前头,调笑道,“这位爷虽然今天第一次来,但他可是成王世子,见识可比我们这些人多多了,你们可得拿点宝贝出来才能入得了他的眼啊!”

小尼们听到他的身份,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其中一位看起来是领头的向他见了个礼,语气谄媚:“这是自然,今日正好新得了件好货,心可保证世子爷满意。”

“好好,你快带世子爷去。”说罢,安平侯世子一推他,方士谦忍耐住皱眉的冲动,回身冲他们一抱拳:“那我就先走了。”

他心里已隐隐有所察觉这里进行的是什么勾当,挥手叫上自己的小厮,一路沉默地跟着那位心可尼师往前走。

心可将他带入一处小院,停在房门前,讨好道:“东西就在里面,一会儿还会有护卫来此看守,世子爷可以安心享受。至于这两位爷,我带他们到暖阁去吃点酒如何?”

白参、苏木一听这话,心里一喜,期待地瞧向方士谦。方士谦却忽视了他俩祈求的目光,直接道:“不用,我这人办事的时候不喜欢有外人在,留他们下来伺候就行,你们的护卫就不用来了。”

心可也不敢多嘴:“那就依世子爷的,小尼这就先退下了。”

方士谦不耐地挥挥手让她下去,等心可走出了院门,才回头看向白参、苏木二人,脸色不善。二人跟着他有些年头,见到他的脸色,倒是乖觉,立刻收起失望的神情,严肃起来:“少爷这是……?”

“我随他们来只是好奇,现在我心里已经有谱了。你们记得别跟我爹随便乱说。”方士谦吩咐道,“我进去看一眼情况就走,你们在这里等着。”

“是。”


方士谦推门走进屋内。

屋中的布置虽不奢华,却也绝不是清修之地该有的样子。

他原以为一进屋就能看到所谓的“宝贝”,但室内却空空如也,他皱着眉扫视一圈,注意到床帘被放了下来。他几步走到床前,一掀帷帐便见床上躺着一位清丽佳人。

可方士谦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床上的女子并未醒着,他试着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好在呼吸均匀,面色瞧着也无大碍,看样子应只是昏了过去。

确认了她没事,方士谦这才有心思去注意其它,但他所见却叫他心里猛地一沉:这姑娘的衣裙布料都是上好的云锦绸缎,戴的首饰虽不多也都是质地上乘的金玉,妆容也是清淡妥帖——怎么看都是出身不错的良家女子。

最初他以为此处只是披着佛门清净地表皮的勾栏院,然而现在看来远非他所想的那么简单,如果这些姑娘并非自愿,而是被迷晕诱骗,那么事情可就非同一般了。他方才还只想确认自己所猜是否正确之后就离开,但现在他却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方士谦当即转身出屋,沉声吩咐白参、苏木:“这里不简单,这些女子可能是被迷昏的良家妇女,我不能就这么走掉。白参你回家告诉父王,请他带府里的人来,苏木你去顺天府报案。你们路上要小心些,不要打草惊蛇。”

两人闻言也是吃了一惊,忙应道:“是。”


方士谦转回屋里,将床帐重新挂好,想要替床上之人详细诊治,但她昏迷着,于情于理都不该直接上手看诊,还是先将人唤醒再说:“姑娘,姑娘,醒一醒。”

奈何他喊了十多声,床上的人一点动静也没有,他又不好动手摇她,正无奈着突然想起前几日自己觉着好玩,按古书上的配方配了一支醒神烟,此时恰好带在身上,虽然还没用过,不知效果如何,但眼下也只能一试了。

他从锦囊中掏出一个白瓷瓶,拔开盖子放到对方鼻下晃了晃,床上的人猛地一喘,睁开了眼睛。

“成了?这么好用?”方士谦正为自己配药的天赋欣喜,却骤然感到一阵劲风迎面袭来!

幸好当年父亲压着他学了两年的武,千钧一发之际他侧转过身,打来的掌落到了肩上,躲过了破相的下场,但肩膀也传来剧烈的疼痛!

方士谦怒道:“你干什么?!”

那女子咬着牙并不说话,下一掌却间不容发地再次袭来!

方士谦赶紧退到桌子后面,这时也顾不上发怒了,急道:“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听我解释!!!”

对方的脸色沉如寒冰,全然一副不想听他说话的态势,手上的攻势却愈加凌厉。方士谦只能左右躲闪,上蹦下跳,在屋子里仓皇逃命:“姑娘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我没有恶意!方才还是我让你醒过来的!我要是想干点什么弄醒你干嘛?!”

“你自己看看身上是不是没事!”

“讲点道理!!!”

方士谦眼看下一掌就要躲不过去了,只好拼命换了个姿势,期望别伤到要害,但掌风袭面却堪堪停住。

对方轻轻喘着气,直视着他,冷冰冰地道:“你解释。”

方士谦提着的那口气猛然一松,喘息了半天才将气顺稳,本想说“坐下说”,但瞧了眼那人神色,决定还是不要多生枝节,连忙将自己出现在此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交待清楚。

“……我真的没有不轨之心。”

对方脸色和缓不少,不过言语依然刺人:“随意出入烟花之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士谦这下就乐意了,回击道:“我本就没打算干什么!更何况我还算救了你,你就算不感激我,也用不着这么说我吧!”

那人被他说得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这一层,蹙眉思量片刻,语带歉意道:“说的也是,是我失言了。多谢你相救。”

“算了,”方士谦决定不和个姑娘家计较,走到桌边坐下,敲了敲桌面,“你过来,我给你把个脉再看看。也不知道他们用的迷药有没有害,你身上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那人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方士谦也不急着催她,反倒诚恳地回望。她踌躇了一瞬,还是走了过来,同时摇头道:“感觉还好。你会医术?”

“嗯,会一些。”方士谦搭上她伸出的手腕,“脉象平稳。”

他又借着灯光细细端详了她的脸色,也看不出什么异常,这才放心道:“面色也正常,看来只是普通的迷药。”

“迷药……”那人似乎直到此刻才彻底冷静下来,被这词一激便反应过来,“不好!今早我是被她们带到一间龙女殿里,礼拜的时候忽然晕过去的,估计是他们下了迷药……如若按你所说,肯定不止我一个人遭了秧,当时院中还有不少女子!星儿!”

她蓦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

方士谦赶忙拦住她:“等一下,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的侍女当时和我在一起!我得去找她!”

“你一个人去找?他们既然敢在天子脚下做这种事,背后肯定有靠山!而且你当这儿没有守卫吗?方才她们还说要派人来护卫我,我估计这庵中四处都有守卫。”方士谦劝道,“我方才已经让我的家丁去报官了,就算顺天府不管,我爹一会也会带人来。”

“你爹?”

“成亲王。我府上到这里来回要半个时辰。我父王最多半个时辰就会到了!”

“原来是成王世子,之前失礼了。”她朝他行了个礼,方士谦摇了摇手让她不用多礼。

“所以你能等一会吗?”方士谦以为这总该能劝住人了吧,谁知那女子顿了顿,却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能等,星儿不能等。”

“只是我出来这么久还不回去,我爹娘怎么会没察觉?按理说早该派人来寻我了才是。”

“也许他们使了什么手段吧。”方士谦挡在门前:“你真的要自己去?”

“是。”

“我叫方士谦。”

对方不解地看着他:“怎么?”

“我陪你去,两个人可以互相照应。我还有醒神烟,如若遇到昏迷的姑娘也容易让她们醒来。”方士谦笑了笑,“所以,敢问姑娘芳名?”

“王杰希。”王杰希不大习惯和陌生人交往,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这是第一次自己独自认识一个人,也第一次有人问他的名字,因而一时恍惚,迟了片刻才答道。

“这名字……倒是特别。”

王杰希想对方既是成亲王世子,自然也没有瞒着他的必要:“我父亲是王国公。”

“原来小姐是王将军的千金。”

王国公祖上跟着太祖征战天下,其后三代都官拜兵马大将军,军功显赫,是本朝一等一的将门,给自家女的儿取这样的名字倒也不奇怪——也难怪王杰希会武。

方士谦心里正走着神,便听见王杰希叫他。

“那我们走吧。”

“好。”


两人出了屋子,王杰希却没有走向院门,而是往墙边走去。

方士谦惊讶:“你要往哪去?”

“你不是说这里护卫不少吗?走大路万一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王杰希轻轻松松跳上隔开他们与相邻院子的那面墙头,躲在树影后窥察着。方士谦虽有一点武学功底,但轻功着实算不上好,费了番功夫才爬上墙头。

“屋门口两个,院门口还有四个。”王杰希解释道,“看装扮像是一批人。”

“那尼姑方才想带我的小厮去暖阁喝酒,也许这些就是庵里雇的护卫吧。”方士谦皱皱眉:“我们俩对付六个人?怎么进屋里?”

王杰希不答,径直跳下墙,方士谦还未及拉住他,却见王杰希已经掠到了门外的两个护卫身前,出手如电,将两人接连打晕。此时他才回头看向方士谦,那表情就像在说:直接进啊。

女中豪杰——方士谦心中默默感慨。

方士谦还未进屋,耳边就传来一声尖叫,可惜叫了一半就没了声响。王杰希抓着被他打晕的男人丢到椅子上,从地下挑出男人的衣带丢给方士谦:“你把他绑好。”方士谦恰好刚把门边两个护卫拖进屋子关上门,赶忙接住腰带。

王杰希走到床边,只见床上的女子哭的梨花带雨,衣衫凌乱,他进来时正见女子在拼命挣扎,也不知他们到的晚不晚,他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柔声道:“姑娘可还好吗?”

床上的女子见他装扮,以为同是女子,心下稍安,慢慢平静下来。她似乎足够坚强,沉默地将自己的衣物整理好,坐起来面向王杰希:“多亏恩人及时相救,小女子才保得住清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不必言谢。”王杰希神色柔和,颇有些歉意道,“只是我们还得去救其他人,怕是无法在此处陪着姑娘,姑娘可否一人待上片刻?一会官府就该来人了。”

女子的眸光中隐带担忧,但她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粗哑的声音:“赵公子,我方才听到叫声,可是发生了何事?”

王杰希猛地看向方士谦,正正撞上对方的视线,方士谦低声回道:“没事,这个小贱人咬了我一口,现在已经好了。”

王杰希不由瞪了方士谦一眼,方士谦一脸无奈,随即对着床上的姑娘抱歉地行了个礼。

门外的人却没走:“真的没事吗?我看屋内有两个人影。”

王杰希闻言便慢慢往门边退,冲着方士谦使了个眼色,方士谦心领神会的跟着他往门边移动,口中随意答道:“真的没事,我正和她玩着呢,你们赶紧下去别打扰老子办事。”

护卫却不放心,说着“赵公子恕罪,我们还需确认一下”就推开了屋门。好在此门不宽,他们四人并未一拥而入,头个护卫刚刚迈过门槛,王杰希便趁他不察,一掌用了七八分力,直接将人打翻在地,那人瞬间晕了过去。跟着的第二人刚要去拔刀,可惜刀还未出鞘便被王杰希顺势而来的一脚踢开,“碰”地一声落在墙根,王杰希也没给他更多的机会,身影一恍便已经来到他的身前,他点穴功夫学的不好,但此刻容不得他多想,运指如飞连点他周身大穴,这回运气不错,那人瞪着他却一动也不能动。此时第三人已经拔刀刺来,王杰希只能向后弯腰躲过这一击,趁那人收势不及,刚刚抬起一点腰,便伸脚一绊,将那护卫绊地一个趔趄,又将他往第二人那处一推,便见那两人在地上滚做一团。这一切不过发生在须臾之间,最后那个侍卫见同伴如此轻易地便被击溃,正自慌乱,王杰希已经绕到他的身后,干脆利落地将他打晕。

方士谦目瞪口呆地看着王杰希片刻之间将四人制服,不禁脱口而出:“王国公养女儿的方式真是不同凡俗……不愧是世代将门。”

王杰希有心给自己的父亲叫个屈,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当做没听到。他环顾四周,皱眉道:“找不到能把他们绑起来的东西了,怎么处置他们?”

方士谦觉得她虽然武功高强,但江湖经验明显不足,他指了指被绑在椅子上的赵公子,有些好笑道:“你用什么绑的他,便也用什么绑他们就是了。”话出口了他才惊觉对姑娘家说这种话似乎不太合适,赶忙补救道:“我来我来。”

方士谦医术好,对人体相当熟悉,又有些武功底子,手脚麻利地将剩下两人敲晕,又将他们拖到柜子和桌边,就想伸手去抽他们的腰带,抬眼一望,床上的女子已经害羞地转过脸,但王杰希却还恍若未觉地看着他,突然感到一阵尴尬,他轻轻咳一声:“王小姐……你确定要看着吗?”

王杰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他人眼里是个女子,论礼确实不该看这些,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身。

方士谦迅速将人都绑好,站起身:“好了,我们去下个院子?”

王杰希一点头,又看向床上之人:“姑娘,我们必须得先走,你去隔壁屋子躲一会,至多半个时辰会便有人来了。”

那位女子像是收拾好了心情,此时坚定道:“好,你们快去救其他人。”


他们按着刚才的法子又翻到了隔壁院子的墙上,一看守卫的情况也相似,不过院门口的人只有两个。王杰希此次更为小心,悄无声息地先敲晕了屋门口的两个,又借着遮挡潜到了院门,趁着那俩护卫毫无防备,迅速将之击倒。方士谦便直接往院门来,王杰希与他交身而过:“交给你了。”便直奔房间。

方士谦在心里感叹自己一个天潢贵胄的亲王世子沦为打下手的苦力,却还是尽职尽责地将两人拖到树下,挑了个死角再用腰带把人绑好。他默默算了下,只觉速度比之前还快了些,真是凡事都逃不过手熟二字。

回到屋门口,如法炮制地将那两人绑在廊柱上,这才满意地推开屋门走进去,只见王杰希已经将晕过去人丢在椅子上,方士谦看那人衣装还算整齐,看样子似乎还未开始,不由松了口气,看了一眼床上,发现王杰希已将被子拉过盖住那个女子,只是女子似乎还在昏迷当中,便问道:“她还没醒?”

王杰希抿了抿嘴:“嗯,我进来时那个混蛋正在解这姑娘的衣服,看起来并不打算弄醒她。”

方士谦也觉心头一堵:“啧,看起来这才是常态。”他从怀中掏出醒神烟扔给王杰希,“你给她闻一下应该就能醒来。”

“你就是用这个弄醒我的?”王杰希一边给姑娘闻一边问道。

“嗯,我自己配的,厉害吧?”

床上的女子醒来,愣了一愣记起自己的遭遇,也不曾注意王杰希的衣饰,猛地情绪激动地挣扎起来,王杰希手忙脚乱地招架着,嘴里还拼命地解释安抚。

虽不厚道,但方士谦想到不久前自己的经历,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此时他出声估计更是火上浇油,正好乐的在一旁看热闹。

王杰希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人劝冷静下来,又给她讲了情况,听到让她一个人去隔壁屋子躲一会时,那姑娘怯怯地看了他们一眼,似乎不愿意,但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点点头。


两人熟门熟路地搞定第三间院子,但这个屋里的依旧不是星儿。方士谦看出王杰希心中焦急, 有心安慰两句却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们一定来得及。”

好在老天也在帮他们,第四个院子方士谦收拾完外面的护卫,推开门时已经见王杰希将床上的姑娘扶起来,倒在地上的男人鼻青脸肿地昏迷着。

王杰希终于放下心中大石,感激地对他笑了笑,方士谦有些愰神,“这就是星儿。星儿,见过成亲王世子。”

星儿的情绪已经平复,高门大户的丫鬟倒也有足够的气质仪态,对他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星儿见过世子爷。谢谢世子爷救了小姐。”

“星儿姑娘客气了,你没事就好。”

“也不知我们这么晚还没回去,爹娘怎么没有反应。”

星儿摇摇头:“星儿也不知。”

她倏地想到一事,摸了摸衣袖,松了口气:“但是我有法子通知老爷和夫人,”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细短的小竹筒,“这是府中的信号弹,家中下人都有,也幸好老爷有所防备,让我们都放在暗袋里,这才没被搜走。”

王杰希拍板道:“那我们快去放。”

三人到了院中,星儿揭开盖子,信号弹直冲而上,在天中炸开了一朵烟花。

看着烟花落尽了,王杰希转向二人,道:“我们还得去救别的姑娘,但之前那样动作还是有些慢了。”

“有没有办法把护卫都引开?”方士谦沉思,“至多再要一刻,我府上的人就该来了,这期间尽量多救些。”

星儿有几分迟疑:“虽对佛祖不敬,但我记得白日里燃香亭里点着许多长明灯,我可去想法子烧了燃香亭,这应能吸引不少护卫。小姐你就和世子爷继续救人。”

王杰希担忧道:“你一个人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方士谦也附和地点了点头。

星儿笑道:“我们王家的侍婢也是学武的呀,今日是没有防备才中了他们下三滥的手段。小姐请放心,我自会谨慎行事。”

“那好,你且小心。”


他们二人又翻了两间院子,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走水啦”的叫喊声,合着各种奔跑声挪物声,一片杂乱。他俩在墙头上一看,下个院子的护卫果然被叫走救火,两人便趁着这个机会动作极快的又救下好几个女子,而他们的配合也是越加默契。

终于方士谦听到兵戈声和训练有度的脚步声传来,想是他府上的人到了,这才彻底松下了气。两个人对视一眼,这下不怕打草惊蛇了,反倒需要敲山震虎,他们动作更加迅速干脆,闹出更的动静更大,有些他们还没去到的地方也走出了不少人来探查情况。

方士谦正要赶往下个院子时,侧里突然奔出一个人拦住他:“少爷!我可算找到你了!”

方士谦一惊,收住刚想击出的手:“白参?”

“是我,少爷!你怎么不在院中等着,我找人回来看到你不在真是吓死了!”

“要是我等到现在,可要多不少姑娘惨遭毒手。”方士谦也无心解释,旋即吩咐道,“来的果然是府上的人,你们速度控制这里,救人要紧。有些姑娘藏在主房的侧屋,你们挑些细致的人去接她们,记住别冒犯人家。”

“老爷也来了,少爷你就放心吧!”白参转头看到一边的王杰希,“少爷……这位是……?”

“王国公的掌上明珠,你还不赶紧见礼。”

“啊!小人无礼,还请王小姐不要见怪!”

王杰希面对生人又恢复了最初的僵硬和冷漠,只淡淡道:“无事。”接着瞧了方士谦一眼,带着些询问的意思。

“我们继续,反正人手不嫌多。”

王杰希笑着颔首,两人刚走出几步,天上忽然又炸开一朵烟花,王杰希抬头一看,语气中不由染上了喜悦:“我爹来了。”

方士谦正不知他是否就要去寻他父亲,却见他狡黠道:“在他们找到我之前,我们继续吧。”


两人又将下面几处闹得鸡飞狗跳,但也不过一盏茶时间,星儿就带着王国公找到了王杰希。王国公看到自家儿子安安全全,脸上的焦急之色才淡去,赶忙走了过来,王杰希见了也立即迎上去。

“爹!”

“杰希!你可有事?”

王杰希摇摇头,宽慰他父亲道:“我没事。”一顿,望向方士谦,“多亏了世子救我。”

方士谦也走上前见礼:“小侄见过王伯父。”

王国公感激地看向他:“快快免礼。星儿方才已和我解释了,这群贼尼骗了下人回来说法师留杰希他们在庵中过夜,这才让我们大意了。若不是你,杰希可不知要遭遇什么,王伯伯还要多谢你。”

“伯父客气了,这是小侄应该做的。”

“好好,士谦真正是正人君子。”王国公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对了,我方才看到你父亲正在大雄宝殿,你赶紧去见他吧,免得他担心。这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了。”

“那小侄先告退。”方士谦行了礼,又瞧了王杰希一眼,莫名有些舍不得,“王小姐,就此别过。你……回去切记好生休息。”

王杰希瞧着他,目光也有些不舍,对他方方正正地行了个礼:“世子放心。今日之恩,我永铭于心。”


方士谦告了别便立刻往大雄宝殿赶,经历这一晚的混乱,再见到他爹时也忍不住有些欣喜,笑着唤道:“爹!”

他跟他爹闹了好些年别扭,倒是也知道适当的退步能让老人家好受点,由衷夸道:“你来的真及时!”

“你还敢说!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出入烟花之地!”成亲王依旧板着脸,他对方士谦恨铁不成钢,却也能感到儿子今日态度稍有软化,因而也不再多说,只道,“等回家再好好收拾你。”

方士谦愤愤不平,但语气却多加克制:“爹!我要不来不是更多人要遭殃!”

“你还油嘴滑舌!”成亲王气头上来又想训话,但侍卫恰巧进来禀报顺天府尹到了,成亲王便收了声。

才带着人马姗姗来迟的顺天府尹一入大殿便立即行礼:“下官见过成亲王!”

“李大人,你来的可真早啊!”成亲王似笑非笑。

“王爷恕罪!是下官失职。”

“京畿重地,天子脚下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这个顺天府尹确实失职。”

顺天府尹一听,满面冷汗,急忙道:“下官一定彻查此事!”

“最好如此,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我明日就上奏,如何处理自有圣上定夺。”

正在此时,王国公带着一批人押着人过来,顺天府尹见到王国公,本就已是汗流浃背,现在更是紧张,诚惶诚恐地见礼。

“我原想把人给李大人你押来,”遇到危险的是王杰希,王国公自然是比成亲王还要气怒,如今见到顺天府尹更是怒上加怒,“不过看起来李大人事忙,我便让府中下人将人交到刑部吧。”

话音一落,他一挥手,侍卫便知其意,着手押着人往外走。

顺天府尹已是心如死灰:“多谢王大人,下官惶恐。”


王国公不再看他,转身向成亲王行礼:“下官见过成亲王。”

他二人关系还算不错,成亲王终于露出笑意:“王大人免礼。令嫒如何了?”

“这、唉,说来惭愧,是我疏忽了才让小女遭遇此难。还望王爷恕罪,小女受惊一夜,我便先让他先回去休息了。”

“无妨,侄女身体要紧。”

“多谢王爷。”王国公看向一旁的方士谦,对他拱了拱手,“也还要多谢世子相救。”

方士谦赶忙回礼:“王伯伯可别如此,折煞小侄了,这都是我该做的。”

成亲王也道:“犬子惯来胡闹,唐突了王小姐。改日我定带他登门致歉。”

“岂敢岂敢。”



几日后,凝翠庵一案正式水落石出,原是主持一行人勾结官府与朝臣,借着尼寺遮人耳目,将女香客诱骗至寺中迷晕,再以此行淫*秽买卖。此前也有些受害者,但不是小门小户欲告无门,便是注重名节不敢声张。天子震怒,下令严查。顺藤摸瓜,查出朝中多人都有牵连,甚至还牵扯出了户部尚书,朝堂一时混乱。


等尘埃落定已是半个多月后,这日一早成亲王就让人叫醒方士谦,让他收拾齐整,随他去王国公府拜会。

方士谦惯来不爱起早,不甘不愿地来到前厅,却见他父亲备了诸多礼品,首饰器物、雁羊果脯一应俱全,不由吃了一惊:“爹你怎么备这么多礼物?”

“这是聘礼。”

“聘礼?!”

“当然,王小姐晕倒时你与她共处一室,这本就大大违背礼法。但事情既已发生,现在就只能补救。”

“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那也一样,此事于王小姐名节有损,你当然要负起责任。”

“我不答应!”

“这事由不得你,”成亲王一挥手,王府里最高阶的护卫便站到方士谦身后,形成压制之势——方士谦知道今天自己逃不了。

“我们走。”


王国公几日前收到成亲王的拜帖,今日早早就叫人备好上等的茶叶和糕点,在厅堂恭候成亲王。

但成亲王来时带着的诸多礼物却让他颇为诧异。

双方见了礼,入座之后寒暄几句,王国公才问起礼物的事。

成亲王笑道:“其实本王今日来,主要是想下聘。”

“这……”王国公试探地问,“不知是我哪位孩子有幸得王爷青睐?”

“自然是杰希。”

王国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成亲王见他脸色为难,问道:“怎么了?有何不妥吗?”

王国公长叹一声:“这……唉,如若不是杰希,这门亲事我真是求之不得。”

“哦?”

“不瞒王爷,杰希他其实不是女子,而是男儿。”

成亲王和方士谦双双一惊:“什么?!”

“此事说来话长,容我慢慢禀来。”王国公叫过一个下人,吩咐道,“你去请少爷来。”

王国公这才将王杰希装作女孩儿养的因缘原原本本地道来。

“……杰希是男子,因而也不存在名节受损一事。四年后杰希弱冠,便会恢复男儿装扮。”

“原来如此。”成亲王叹了口气,言下颇为遗憾,“原以为能给士谦定一门好亲事。”

方士谦最初惊讶过后,便因为不用娶亲而大大松了口气。平静下来后他就回忆起那天晚上,现在看来当日一些略显突兀的细节就都说得通了。

此时王杰希正好也到了,来的路上已经听下人说了成亲王的来意,他从未遇到这样的事,竟然一时不知如何行礼好,最终还是行了男礼:“杰希见过成亲王、世子。”

“快快免礼。”

虽然亲事没有结成,但王国公还是设宴款待成亲王,席上成亲王询问了些王杰希的情况,发现他文武双全,而且于经学一道很有些见解,不由更加喜欢、也更加惋惜。

“杰希学识真不错,”成亲王赞赏道,“既然都是男子,士谦你以后不妨多来找杰希请教。”

方士谦自然应了。


虽然成亲王那么说,但其实王杰希也并不觉得方士谦会来,可是没想到方士谦真的来了。

方士谦隔三差五就上门拜访,最初他们也不如何交流,只是各看各的书。后来渐渐的,王杰希会让方士谦陪他过过招,再教他一些功夫;方士谦也带来不少草药和炼药之物,见他好奇,便也给他说医术药理。

他从小到大因为女装一事,并没有同龄的玩伴,方士谦可以算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二人熟悉之后发现对方性格意外合自己的胃口,而凝翠庵那夜配合时默契也悄然归来。

这日他在院中练剑,忽听有人叫他,他一抬眼便见到方士谦趴在他家墙头,对他笑道:“听说郊外坛山上的桃花开了,带你去看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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